黑砂

【锤基】麦芽糖

二刷皇婚之后的快手甜饼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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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就不喜欢我弟弟。”

    “八岁的时候他把海姆达尔——我们养的乌龟,藏起来了。我花了两天终于在冰箱的冷冻柜里找到了它,它完全地缩进壳里,浑身冰冷僵硬,整只乌龟翻了个底朝天。我哭了两个小时,给它叠了一艘纸船,跪在家后面的小河边,念了老长一段维京人葬礼的悼念词。幸亏它在我点燃打火机时醒了过来——它只是在冬眠。”

    “十岁的时候我们有一场随堂测验,我没有准备,只好偷偷问坐在旁边的洛基说,你能告诉我答案吗?他也贼溜溜地轻声说,当然可以。我就问,12加8等于多少?他说,128。我问,真的?他很肯定地说,真的。结果那个测验他得了全班唯一一个满分。”

    “十二岁的时候他假装离家出走,害我们全家人找了他一晚上。当然,海拉除外,就她在和人联机打魔兽。我急得都快哭了,结果最后我在我们房间的衣柜里找到了他。他只是享受全家人为他着急的感觉而已。”

    “十四岁的时候,老爸送了我一柄棒球棍。那是我的宝贝,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妙尔尼尔。结果有一天洛基趁我不在,把它装饰成了一把伞挂在玄关。我直到两个星期之后的下雨天才发现了它。”

    “十六岁的时候——”

    “呃,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加斯特校医——学校里的学生喜欢叫他宗师,举起一只手打断了索尔的控诉,“你最开始说什么来着?”

    索尔困惑地皱了一下眉:“我从小就不喜欢我弟弟。”

    “不不不,”加斯特比了个手势,“再前面一点?”

    “哦。”索尔·奥丁森沉着地说,平常得像是在陈述今天的早餐,“我想向洛基告白。”

    加斯特冷漠地说:“唉,基佬。现在大学生所谓的不喜欢就是告白。”

    “你一定要帮我,宗师,”索尔诚挚地眨着眼,紧紧地抓住了加斯特的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我们从小关系就不好,我如果就这么告白他会吓坏的。”

    索尔的手劲掐得加斯特龇牙裂嘴:“那……那就别告白咯?”

    “不行,”索尔滔滔不绝地说,“我做不到。我曾经恨透了他的恶作剧,但我发现我只要看到他得逞后的那个笑容,他之前做了什么都无关紧要了。事实上,他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能对我笑一笑。我知道保持距离能让他舒服得多,但我还是想靠近他。我是不是没救了?”

    “……正相反,你活蹦乱跳的,而且我希望你能活蹦乱跳地离开。”宗师头疼地掏了掏耳朵,“我还有下一个学生呢,快走吧快走吧。”

    “最后一个问题,”索尔不死心地问,“你觉得我能成功吗?”

    “当然当然,可能性是有的,”加斯特敷衍地答道,卯足了劲把索尔往门外推,一边夸张地喊道,“下一个!下一个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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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尔愁眉苦脸地坐在大学的阶梯自习室里,面前放着一张潦草而满满当当的演算纸。阶梯教室的位置对他这么大个块头来说太狭窄了,让他像三明治中间大得夹不住的鸡排似的被卡在中间。当然,他本没必要非得出来自习的,宿舍公寓里有一整个可以让他舒舒服服地学习的房间。他来这儿的真正目的——

    身边的座椅被吱呀一声放下,什么人窸窸窣窣地坐下的动静,紧接着一阵淡淡的,熟悉的纪梵希香水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索尔的心砰砰狂跳起来,头僵硬地低着,如果他头上长了一对兔耳朵,现在肯定早就倏地竖得笔直。洛基拉开了双肩包的拉链。洛基把一叠书堆在桌上。洛基从耳机袋里拿出了他的skullcandy。洛基——洛基停下了。他在干什么,发呆吗?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忽地闯进了他的视野,抽走了他的演算纸。索尔愣了一下回过头,看见他的弟弟靠在椅背上,闲适地眯着绿色的眸子扫视那张纸上的方程,眉头时不时揶揄地一挑,紧抿着的嘴角逐渐勾起若隐若现的笑意。

    “我真佩服你,”他慢慢地挖苦道,“能够把题解得那么有……创意。”

    索尔尴尬地咳了咳,两只手不知道放哪,最后只好欲盖弥彰地抱在胸前:“我只是在尝试不同的思路。”

    洛基翻了个白眼,呼出一口气,冲索尔摊开掌心。索尔笑逐颜开,熟练地把笔递到他手上。

    “方向是对的,公式用错了。”细细的黑色圆珠笔在纸面上灵巧地圈了两下,在旁边写下一串方程,“这么算能省不少麻烦。还有这边算错了。”

    结束之后,他把演算纸和笔放在桌上推过去,抬眼看了下索尔:“你的脑子里就装不下数字。”

    “我的西方哲学史是全班第一名,还是棒球队的第四棒。”索尔笑着说,“我觉得人还是各有所长的。”

    “你到底在这干嘛,兄长?”洛基叹了口气,“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蹲自习室的习惯,别告诉我你是挂科太多再不修学分就不够毕业了。”

    “这里的……气氛好,”索尔睁着眼睛说瞎话,“宿舍里念书容易分心。”

    “我看你在这精力也集中不到哪去,”洛基用手肘斜撑着脑袋,“我在这儿坐了十分钟,你一个字也没动。”

    那是因为你在这儿,索尔想。他看着洛基,后者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一束微卷的黑发垂在他的脸颊边,调皮地钻进了他的衣领。索尔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在那里绊住了,他眨了眨眼,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把那束头发拨到了洛基的耳后。

    洛基像被电了一下似地弹了起来,索尔连忙收回手,直起身体,匆匆把那张演算纸重新扒到面前。不要大意,不要大意,不要大意,他在心里默念道,一边祈祷洛基不要说出什么刻薄的话来表达对他的抵触。然而他的弟弟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戴上耳机,然后翻开文件夹。

    索尔不知道的是,对洛基而言,今天的自习室也不是什么可以集中精力的地方。他盯着同一个段落看了十分钟,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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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斯特表情复杂地捏着手指:“……来真的?”

    “没错,我觉得有必要清醒一下脑子,至少离开一段时间。”洛基说,“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你也觉得太冲动了吗?”

    “不不不,”加斯特看上去快崩溃了,“你说什么来着?在那之前?”

    “是你理解力有问题还是耳朵出毛病了,宗师?”洛基不耐烦地撇撇嘴,“我说,我喜欢索尔。这听着像我疯了,是吧?谁知道怎么回事呢,可能只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被我耍了那么多次还总笑得那么开心的蠢蛋吧。”

    加斯特回想了一下他前一个“病人”对弟弟的深情控诉,小心翼翼地说:“听起来你做的事情挺过分的。”

    “是啊,我想他最生气的是我假装离家出走那次。”洛基说,“最后他在我们房间的衣柜里发现了我。但他没有生气,鼻涕眼泪蹭了我一身,还笑得……那么灿烂。那天父亲气得让我在书房关禁闭,他还把麦芽糖压得扁扁的,从门缝底下递给我。”

    “那他真的很爱你。”加斯特干巴巴地回答。

    “他的爱太直率了,就像麦芽糖一样。”洛基看着地面,眼神柔和,想起什么似地弯起嘴角,“金色的,那么粘,烦人,甩都甩不掉。但是是甜的。”

    “说真的,我认为你可以留下来再等一等,”宗师捂住眼睛,无奈地拖长了音,“说不定就能等来他的告白,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你别糊弄我,宗师。”洛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要是真喜欢我,那他早就说出来了。你认不认识简·福斯特,天文系的那个女人?他当时从看上她到下手用了不到一个星期。难道你觉得有那么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会喜欢上从小对他恶作剧的邪恶弟弟?”

    “我不认识,我什么都不知道,”加斯特站起身,开始把洛基往门外推,“我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了更多的秘密了。”

    “你在说什么?”

    “结束结束,今天不再接受约谈,下班了。”加斯特神经兮兮地念叨着,在洛基身后砰地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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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

    “……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一直爱你,我以前经常这么告诉你。”索尔缓步上前,洛基不住地后退再后退,直到他的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但那些是以兄长的身份说的,而现在……”

    两个女生从自习室里走了出来,看到隐没在角落的阴影中的两兄弟吓了一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走了过去。索尔尴尬地放下不知何时架在洛基头顶的手臂,无力地解释道:“家庭矛盾。”

    一个女生了然地点点头:“噢!……我懂。”

    “不是,我们……”洛基开口,看她们窃笑作一团迅速离开的背影,气呼呼地把腮帮子鼓成一个球,抬头看着索尔,“你想干什么,让我帮你做数学作业吗?”

    “我是说,这件事我想了很久。”索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你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五美元一题。”洛基打断,“七美元加过程解析。”

    “听我说完,洛基,”索尔低下头急急地说,“我是认真的,为什么我每次想找你说些什么的时候你总是不听?”

    “因为我们从来就不擅长谈话,”洛基瞪着他,索尔覆上他颈侧的手传来的温度让他心慌意乱,“像现在,爱啊什么的,鬼话连篇,你根本不知道——”

    他剩下的话被面前的人不由分说地吞进了嘴里。索尔的手还紧紧地捏着他的后颈,洛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激得出离愤怒,他把这股情绪发泄在他们唇舌间的交缠中,双手死死地抓着索尔的衣领,直到脖子仰得酸疼,他才喘着粗气被索尔放开。

    “你,”他凶狠地问,像一只被捏住尾巴根的猫,“你干什么?”

    索尔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犯错般地退了两步,把手放到背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什么不是故意的?”洛基气喘吁吁地质问,“我们还没吵完你就吻我了。你看,就因为这样我们才没办法好好谈话。”

    “我没想和你吵架,洛基,”索尔说,“但是你就在面前,还说了那些话,我不敢听下去。”

     洛基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神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他重新向后靠在墙上,抱起手臂——和他哥学的习惯。

    “你不敢听我说什么?”他语气平静地问。

    索尔看着他,小心地向前走了一步:“我很想让你自由些,因为你一直很讨厌呆在我身边。但我又做不到,我总是梦见你让我们在一张表格上签字,说要取消领养关系……”

    洛基弯了一下腰,掩饰住嘴角忍不住咧开的笑容。

    “……而且你又要走了——”

    “等等,”洛基收敛了微笑,狐疑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宗师和你说什么了?”

    “刚刚在自习室里,你盯着什么东西一直没动。”索尔耸了耸肩,“我就瞄了一眼,是挪威留学交换项目的申请材料。”

    该死的,洛基在心里暗骂,原来是这个。

    “关宗师什么事儿?”索尔茫然地追问。

    “没什么。”洛基咬牙切齿地说,“你……你在有些地方很聪明。”

    索尔看着他,窗外明亮的日光笼罩着他不知何时染得绯红的脸颊,长长的睫毛下那双他看了二十几年的绿眸忽闪着。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也许只是突然什么都发现了而已——背对着阳光,索尔微笑起来。

    “你还是让我发现了,洛基,无论你想离家出走多少次。”他说,“你还说你讨厌我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傻话。”他的弟弟生硬地回答,末了还加上一句,“而且我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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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果然是个蠢蛋。”加斯特毫不留情地说。

    “嘿,宗师可不能骂人。”索尔嗔怪道,“而且为什么说是果然?”

    “你是说你告白失败了,”加斯特十指交叉着分析,“强吻了你弟弟,被他骂了一顿?”

    “是啊。”

    “而且你弟现在在挪威,根本不想理你。”

    “是啊。”

    “而你还很开心?”加斯特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觉得自己成功了吗?”

   “我得学会放手一段时间,”索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知道他很想念我。”

    “你已经疯了。”加斯特故作哀伤地宣布,“即使是校医也救不了你,你们就没一个有救的。”

    “我相信他爱我,”索尔兀自说道,“他只是需要时间,你懂的,接受兄弟情谊的变质啦,个人空间啦,那一套。但是他总会回到我身边的,我等着呢。他也许是个恶作剧之神,但他从来看不见最大的恶作剧其实在他自己身上。”

    宗师摆出一张嫌弃的表情:“你已经让我感到恶心了,年轻人。”

    “很抱歉这阵子频繁叨扰你,”索尔毫不介怀地笑着,站起身冲他鞠了一躬,“你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宗师。”


    医务室的门轻轻关上了。谢天谢地,最后的最后,总算不用他自己请人出去,加斯特想。

    “我本来就是宗师。”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唉,至少他们不会再来烦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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